四、仿狗之形
正因为狗与人类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,狗的形象很早就出现在古人的艺术创作中了。河南二里头文化遗址中曾有陶狗出土,内蒙古阴山崖画《猎人行猎图》中也有狗的形象。以艺术的手法呈现狗的形象,源于古人对狗有着细致的观察。河南安阳曾出土一尊北齐哺乳陶狗。母狗眯着眼,头部伏地,身呈右侧卧,作哺乳状,腹下有三只幼犬作吃奶状。在后市民间,狗也一直是民间艺术中重要的表现内容。
“泥泥狗”是河南淮阳人祖庙会上泥玩具的总称,有“天下第一狗”之誉。淮阳古称陈州,是传说中的伏羲氏建都之地,伏羲陵就坐落在淮阳城北,当地人称“人祖庙”。每年农历二月初二之三月初三举办人祖庙会,人们从四面八方云集于此,拜祭中华民族的始祖一伏羲。传说女娲抟黄土造人时,把造人剩下的泥土捏成小狗、小鸡洒向人间,就有了淮阳“泥泥狗”。 “泥泥狗”虽然名为狗,其造型又不限于狗,除狗之外,还有九头鸟、人面鱼、猴头燕、独角兽、多头怪、人面猴、猫拉猴、草帽虎、怪狮等200余种造型。当地民众认为,“泥泥狗”是为伏羲、女娲守陵的神狗,用它赠送亲友可以消灾祛病,十分灵验。
石狗是广东雷州半岛特有的石刻艺术,以玄武崖雕刻而成,其造型古朴,姿态各异,或站或伏,或仰视或凝望,或抽象或具象,数量众多。当地人把石狗安置在村前、门口、山坡、水口、墓地等地,烧香膜拜,认为能驱邪压煞、保境安民。雷州市古代瑶族、侗族、黎族等少数民族聚居之地,自古就有奉狗为始祖神的信仰。雷州石狗是雷州先民原始信仰和历史文化结合的产物。
五、诬狗之名
据司马迁的《史记》记载,汉语“犬子”一词源自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,他“少时好读书,学击剑,故其亲名之犬子”。此后,“犬子”一词成为对别人称自己儿子的谦辞。其实,汉代人以“狗”“犬”为名者并不鲜见。如西汉桃阳候叫刘狗,戚夫人新生儿叫犬儿,东汉梁冀有子叫胡狗,等等。此俗后代仍有存续,晋代大诗人陶渊明小名叫溪狗;清代书画家郑燮的一枚印章上就有“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”,以是对明代画家徐渭(号青藤)的尊崇。
在后市民间民众也有为男孩取狗名的习俗,认为男孩取贱名好养活。据民国河北《万全县志》记载: “小儿出生之命名法亦甚多,有于弥月后抱之出门,逢何物即以何物名之,如花牛、狗儿、马驹等……又有故意命讨厌之名,以望其成者,如狗不吃、狗嫌臭、不待见等。”
汉语中以狗称谓的事物不少,但却以低贱的事物居多。如称传统中外用的膏药为狗皮膏药,称给别人出谋划策的人为狗头军师,称邪恶势力的帮凶为狗腿子,称主人身边的亲近人为狗儿,称矮小的屋门为狗门,称简陋的居所为狗窝,称传统的游泳式样为狗刨,称里外不一的事物为挂羊头卖狗肉,等等。
指代狗的事物以低贱为主,涉及狗的一些词语也以贬词、恶语居多:成语如“狗尾续貂”“狗仗人势”“鸡鸣狗盗”等;俗语如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”“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”“好狗不挡道”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”等;更有甚者,狗也经常出现在骂人的脏话中。
在汉语中,“狗”字与“犬”字虽然可以互用,但在词义的褒贬色彩上又有所不同。相比较而言,“狗”字多贬义,“犬”字多褒义,如“金鸡报晓,神犬驱邪”“鸡鸣幸福年,犬守太平世”“梅开如意春,犬守良宵夜”,等等。
通过以上的梳理我们可以发现,出现在中国人生活中的狗其实是一个矛盾体:一方面,人们崇其灵,信其忠,用其能,仿其形,把狗的潜能发挥到极致;另一方面,却又视狗为低贱之物,在语言中极尽贬狗、损狗之能事。这一现象的出现与多元的民族文化传统有关,也与古人依托涂鸦相联。这一切共同构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传统狗文化。